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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若说第五玉珩之玉镶侯府偏僻简陋,尚有些许刻意避嫌之成分,那闵功之居所,可就属于千真万确之土阶茅屋!以家徒四壁、上雨旁风等言词形容,亦丝毫不为过。

    冬风凛冽,秦夜与明征身临其境,看着院中劳作之闵功、衣着单薄之豆蔻少女,饶是两人杀人无数,也不禁心中一酸,对这位刚正不阿之御史言官,愈加钦佩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老闵,快别忙活了,有客人到。”

    闲来窜门之虞鹤,几乎和秦夜两人一同步入闵家;尽管不知他们身份,但秉着来者是客之古礼,虞鹤还是连忙呼喊闵功前来招待。

    “草庐寒舍,除了虞鹤与屈野,没人会愿意多看一眼,更何况纡尊降贵,到此一坐!二位突然出现,实非吉兆。”

    “‘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’,大人高风亮节、无惧斧钺,又岂会在乎门庭冷落、福祸与否!”

    “秦王过奖,下官惭愧!”闵功洗手并整理衣衫之后,对着秦夜恭敬行礼。

    “老闵……你说他……秦王?”虞鹤结结巴巴,大惊失色。

    前有素君明旨百官各司其职、不必出迎秦夜一行之离奇;现有秦夜放下诸多要务、登门造访闵功之怪异!莫说从未与秦夜见过面之虞鹤,纵使和他相熟之赵御等人,谁又能想象得到?谁又能平静对待?

    “平州诸事,辛苦虞大人了!秦夜在此为平州军民,向虞大人致谢。”秦夜话音刚落,即庄重地向虞鹤行了一个天揖之礼。

    “职责所在、分内之事,一切为了天焱,秦王不必如此。”朝野不屑一顾之边境州郡,却被权势滔天、名震天下之秦夜记在心上,虞鹤不禁大为触动,连忙躬身还礼。

    “如果下官所料无差,秦王抵京,应该还没有入宫面圣、回府探望父母爱妻吧?永圣初逢大败、北晋喜忧参半、玉衡趁火打劫、西平内忧外患、中玄自顾不暇、东极和无双磨刀霍霍……亟需秦王处置之军政大事,多如牛毛,秦王却有闲情逸致驾临蓬门,可真让下官受宠若惊。”

    “老闵,你这臭脾气……”

    闵功之阴阳怪气,听得虞鹤又气又急,虽然他也不清楚秦夜意欲何为,但闵功所言,未免也太刁钻刻薄了些!而他话还没说完,便被秦夜笑着挥手制止了。

    “秦夜远在北晋之时,听说两位大人散尽家财,全力资助双州陪都之营建、以及无伤林与十万大山之开凿,心中敬重万分,特来拜会!来得匆忙,途中也没喝上一口热茶,不知闵大人能否施舍些许?”

    “秦王言重,下官失礼,只是……”闵功环视了一下自己家中,又看了看虞鹤,顿时面露尴尬而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反观虞鹤,神情同闵功如出一辙,瞬间无语。

    “小妹妹,你叫什么名字?”秦夜并未继续和闵功、虞鹤交谈,转身对着那名少女,和颜问道。

    “回禀秦王,民女名唤闵爽;恳请秦王不要怪罪爹爹,家中早已没有茶叶……为了节省柴草,也没提前备下热水,唯有井水……”闵功之女——闵爽,彬彬有礼地回复之后,娇嫩之脸颊即开始泛红。

    “‘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……’堂堂帝京御史,都过得如此清苦,何况寻常百姓?小爽,同大哥哥说说,跟着你父挨饿受冻,可有怨言?”秦夜给一旁之明征使了一个眼色,在其会意离开后,颇为期待地看着闵爽问询。

    “回禀秦王,爹爹为国为民,民女乐在其中。”

    闵爽简单明了之答案,竟让秦夜哈哈大笑起来,不顾闵功与虞鹤之神情,径自走到井边,快速打出一桶水,酣畅淋漓地喝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有刺客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奶奶的,光天化日、朗朗乾坤,想死滚远点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好,秦王……”